聚焦低空经济发展
编者按2024年，低空经济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代表，正以惊人的速度蓬勃发展。作为培育新质生产力的重要领域和新兴赛道，“乘风而起”的低空经济在释放市场潜力的同时，也为我国交通运输版图绘制了更加辽阔的蓝图。但低空经济在高速发展的背后，也存在着基础设施不完善、协同管理不到位、安全监管待提升等诸多问题。如何让低空经济行稳致远？低空经济商业化的路径如何探索？地方又该如何因地制宜打造低空经济？带着这些问题，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进行了多方走访。
本报记者 孙兆
刚刚过去的暑期，“低空经济+旅游”在全国多地大放异彩，北京慕田峪长城、黑龙江五大连池、新疆喀什古城、内蒙古阿尔山等景区纷纷开通了直升机空中游览项目。而这也让敢于“尝鲜”的游客，在空中领略了一番我国的山水之美。
“低空经济+旅游”的火热，不仅是低空经济从概念走向现实的体现，更是低空经济快速发展的突出表现。当前，我国低空经济发展初具规模，低空旅游、无人机物流、城市空中交通等新兴业态方兴未艾。作为培育新质生产力的一个重要领域和新兴赛道，“乘风而起”的低空经济在释放市场潜力的同时，也为我国交通运输版图绘制了更加辽阔的蓝图。
“应用广＋链条长”
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代表，低空经济发展的强劲势头备受关注。赛迪顾问发布的《中国低空经济发展研究报告（2024）》显示，2023年中国低空经济规模达到了5059.5亿元，增速高达33.8%。而据中国民航局预估，到2025年，低空经济市场规模将达到1.5万亿元，到2035年更是有望达到3.5万亿元。
国研经济研究院院长李布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低空经济不仅是飞行器的制造，其涵盖的范围极其广泛，包括通信网络、操作系统、芯片等。当前，低空经济与经济社会活动相融合，并广泛分布在一、二、三产业中，如物流配送、空中摆渡、城际通勤等；农林植保、电力巡检、遥感探测等；还有空中观光、飞行体验、特技表演等。
北京交通大学中国高端制造业研究中心执行主任朱明皓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从低空经济产业链供应链体系来看，其上游主要涉及电池、电机、空管系统方向，中游包括无人驾驶飞行器、通用飞机方向，下游主要应用在低空物流、低空旅游、医疗救护、农业、飞行培训和运营维护等方向。由此来看，低空经济将会带动形成万亿级的市场规模。
2021年“低空经济”概念首次被写入国家规划，短短3年时间，低空经济迅速成为中国经济发展的新热点。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积极打造生物制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新增长引擎。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对“健全现代化基础设施建设体制机制”作出系统部署，其中专门提到“发展通用航空和低空经济”。
多个省份也在迅速布局低空经济上下游产业。据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统计，包括北京、浙江在内的10多个省份正将通用航空机场建设和低空旅游作为优先发展方向。
“从低空经济的提出到现在，各地逐渐进入到探索适合自身优势和特点的环节。目前，整体发展态势向好，许多地方已经找到适合自身特色的低空经济发展模式，并进入了逐步明确着力点的阶段。”李布说。
李布表示，低空经济作为一片“蓝海”，各地都在积极探索，并力求找到适合自身的优势点以形成竞争力。特别是在经济和产业基础较好的东部地区，如深圳、珠海和安徽等城市，低空经济发展的速度较快。
“随着各城市抢占低空经济高地越发激烈，各地在布局低空经济时，要充分考虑本地的产业优势，根据区域优势选择适合自身的领域进行布局，从而形成特色化的本地产业。”朱明皓说。
北京临空国际技术研究院院长马剑对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表示，各地政府需具备清晰的系统思维，并结合地方实际资源禀赋，探索适合自身发展的路径。同时，还要避免因盲目跟风导致的资源浪费。
安全是低空经济发展的基础
从发展前景来看，低空经济毫无疑问是“镁光灯下的宠儿”，但从目前的发展情况来看，低空经济还面临着一些挑战。
“安全是低空经济发展首先要考虑的因素。”李布表示，低空经济包括服务器、芯片、操作系统等多个方面。低空经济是陆地和空中连接起来的交通网络，不仅有航路网还有通信网、服务网等。因此，在构建高效的低空智联网的同时，更要高度重视低空经济发展中的安全问题，统筹好高水平的安全与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
信息安全专家于洪飞也表示，建立数字安全底座，是一种主动的安全防御，这包括给软硬件“穿隐身衣”、给信道等加锁以及进行全局性系统化的统筹。同时，空地网络要融合发展，要将服务网、通信网、航路网进行整合，实现空地一张网。于洪飞强调，筑牢低空经济安全底座，需要空域管理、安全监控和主动安全防御技术相融合，也要有相关的规范指导和协同政策。
在夯实安全底座的基础上，空域开放是发展低空经济需要着重关注的方面之一。根据《国家空域基础分类方法》，空域被细分为七类，其中A至E类为管制空域，G、W类则为非管制空域。低空经济涉及G、W类非管制空域和部分管制空域，需要向空军申请专属运行空域。受制于地形、气候、国防等条件差异，各省份对于空域开放的态度、程度有所不同。
“当前，涉及低空领域的空管系统、专用充电系统、飞行
控制系统和调度系统等低空基础设施仍有待完善，同时，在区域级、跨区域级的低空运行控制系统仍需加大投入力度。”朱明皓说。
北京鸢飞科技董事长张刚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发展低空经济首先要有低空开放，而低空开放实质上是指低空空域管理改革。如果没有这项改革，低空经济的发展将无从谈起。
全国低空的通航有人机和大量无人机主要在城市或区域范围内进行飞行活动。这些低空飞行密集区组成的低空空域与中国的省、区、市行政区域具有高度重叠性。针对于此，张刚表示，全国有多少个省份，就对应多少块省级低空空域，各省区市政府主要领导应为第一责任人；各省以下，在各市的行政区域划设市级低空空域，市政府主要领导应为第一责任人；而当地的其他相关单位和部门则应在政府牵头下，配合开展相关工作。这样就基本形成了国家、省、市三级低空空域领导管理体制。
“回顾过去，我国低空空域改革采取了试点先行的策略，选定了海南、四川、湖南等省份作为重点区域，致力于通用航空产业的培育与发展。”马剑表示，当前低空经济在持续推进过程中，但仍面临着低空空域管理体制改革这一核心难题，特别是军航、民航与地方政府之间的三类管理体制亟待进一步完善。下一步，地方政府应在低空空域管理中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承担更多的责任。
电池技术和能源存储技术也是目前的发展难题之一。当下最火的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与新能源汽车相近，其核心在于电池、电机和飞控技术。业内人士指出，发展低空经济亟须在电池能量密度、功率密度、安全性以及循环寿命等方面全面升级和优化。
朱明皓也表示了相同的看法并指出，要加快研发和制造技术迭代升级，开发高能量密度、高功率密度、低成本的长循环使用寿命电池。
“操作系统、芯片和技术等方面技术亟待提升。”李布表示，在低空经济的发展中，特别是在安全产业相关的生态系统方面，要推动研发自主可控的技术，使其能够产业化并广泛应用于低空经济领域。
李布进一步指出，政府要在这一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积极支持自主可控的关键产品和技术的发展。政府还可以通过加大投入力度，鼓励企业和科研机构进行技术创新，推动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此外，政府还可以通过政策引导和资金支持，促进技术的应用和推广，确保低空经济的安全性和可靠性。只有在技术上实现自主可控，才能增强行业的竞争力，推动低空经济可持续发展。
探寻产业与商业融合发展之路
我国低空经济的发展不仅触及空域管理体制的深刻变革，还紧密关联着商业与产业的繁荣发展。其中，“低空+场景”的持续完善和拓展，是低空经济探寻产业与商业融合发展的关键。而在众多城市中，深圳的低空经济发展尤为亮眼。2023年，深圳低空经济年产值已超过900亿元，同比增长20%。预计到2025年，深圳载货无人机商业飞行将突破300万架次/年，产值规模超千亿元。
随着智能社会的到来，大中型无人机新产品不断涌现，近几年年均增长率超过20%，呈“井喷式”增长。作为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的热点，其有望成为我国经济新的增长点。
中国航空运输协会无人机工作委员会副主任、中国信息协会通航分会副会长程泊霖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要大力发展航空（特别是无人机物流）运输产业。“胡焕庸线”以南的地区要大力发展城市群的小件无人机快件投送和短途快捷（飞行）交通体系；“胡焕庸线”以北地广人稀地区修建高速铁路成本高，维护费用大，应大力发展各类大中型无人机运输，使通航飞行器（特别是大中型无人机）成为这些地区经济适用快捷的交通工具。同时，还要大力发展特种航空（无人机）运输，满足航空应急救援的需要。此外，无人机具有较高的性价比、较小的人员伤亡风险、生存能力强、机动性好、应用范围广（环境适应性强）等特点，在复杂危险条件下运输作业更具优势。
“使用小型、中型的无人机进行短程包裹递送，能避开日益拥堵的地面交通，为用户提供快速、无接触的服务，部分用户也愿意为此支付溢价。这也是目前看来，无人机最具市场前景且能够较快实现大规模商用的领域。”程泊霖说。
低空经济在不同城市、领域的发展重点具有差异性，因此，探索适合自身的低空应用场景至关重要。
展望未来，朱明皓表示，从应用领域来看，我国地域辽阔，东西南北跨度极大，对低空装备的需求较高，物流、旅游、农业将成为低空经济的主要应用方向。从技术发展来看，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凭借着性价比高、低成本、安全性高等特点，有可能成为低空经济的核心装备。从发展规模来看，在政策的大力支持下，低空经济将快速形成规模效应，具有生态控制力的龙头企业有望出现，并迅速成长壮大。
“低空经济未来的发展前景广阔，其良好的生态系统建设将对产业结构调整产生深远影响。”李布表示，我国低空经济目前正处于萌芽阶段，未来将培育出一系列自主可控的技术和产业。值得注意的是，打造良好的应用场景是一个稳步发展的过程，不能急于求成。而随着制度的规范化、技术的进步和人才的培养，低空经济也将创造大量就业机会。
